一段长达34年的独舞,只为了纪念一个永远也不会来和他跳舞的人。
直到遇到一个歌手,这段爱被收进了他的歌里。
”如果有时间,你会来看一看我吧,看大雪如何衰老的,我的眼睛如何融化。“
”如果你看见我的话,请转过身去再惊讶,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。“
这是最近大火的歌曲《漠河舞厅》里的歌词。
它在某短视频平台播放量达到了20多亿次,国民度不亚于前年的《野狼DISCO》。
这首歌就像是流动的火焰,轻易点燃人们对爱的渴望和温存。
而那个本来神秘寒冷的漠河的气氛也跟着复苏,一时之间变成了歌迷打卡圣地。
这首歌的开头写着:”谨以此歌献给张德全老人及其已逝爱妻”。
歌曲的来由有着很强的宿命感。
2019年,歌手柳爽去漠河采风,他在一个地下舞厅遇到了一个正在独舞的老人。
老人的舞步有着一种奇妙的魔力,带着80年代特有的怀旧质感。
看见过他跳舞的人,会被这种孤独的叙事氛围感拉到属于他的航线。
那里藏着一个永远也无法圆满的故事。或许柳爽也正是被这种感觉所吸引。
信里写两人第一次见面,是从北平学书归来的冬天,在广播社前的石砌花坛前,她正在和另一个女同志交谈的什么,广播里音乐声响起,她愉悦地跳起了舞。
这份心动很快便生根发芽,两人有了更紧密的相连。
”那是我与你舞蹈的第一个冬季的傍晚,我的鼻腔里都弥漫着谷物粉末呛人的味道。“
也是他们一生中最浪漫的时光。
1983年,女孩成了他的合法妻子,两人婚礼上播放的歌曲是谭咏麟的《迟来的春天》。
而在两人结婚的第四个年头,1987年大兴安岭发生了特大火灾,就在他执意随工作队从加格达奇动身出发后的第14天后。
△当年的官兵走在通往火场的路上
而大火也带走了他的妻子。
柳爽在写这封信的时候,也是在致敬其中失去生命的每一个人。事实上,每一个失去至爱的人都像是被留在原地的张德全。
大火过后,很多房屋开始重建,而在他和妻子秘密跳舞的仓房地址不远处,开了一家曲风陈旧的舞厅。
老人没有续娶,也没有后代,似乎,他的心绪一直停留在了那场大火之前。
或许在舞曲响起时,一些不够圆满的故事可以被暂时抛在脑后。
而歌手柳爽将他的故事写成了《漠河舞厅》,且利用想象加工,用老人的口吻写了一封信给亡妻康氏,《再见了晚星》。
歌火了,有记者找到这家店的老板,想要拼凑出更多老人的信息。
据他回忆,别人都是成双成对跳交谊舞,只有他一个人跳独舞。
直到一年后,这段舞步和歌词被人剪辑发到了某短视频平台上,忽然火了。
而这首歌的意义一点点被扩散,甚至是膨胀。
它可以是《白日焰火》里廖凡叼着烟满不在乎转圈时的心事。
也可以是《山河故人》里在大雪里扮演者刘涛起舞时的画外音。
而短视频平台上出现了很多个“张德全”,他们用最深情的歌曲,跳着滑稽的舞步。
不止是冒充“张德全”,那首深情克制的歌曲被解读成了各种博人眼球的样子。
连歌词本身的意义也开始被挑剔,质疑。
它的作者也觉得过了,“再刷就变味儿了。”
就好像是一群本身迷信“爱需要条件”的人在偷别人爱的能量一样,还有人真的在意那个默默在漠河舞厅跳舞老人的初衷吗?
毕竟他只是在践行关于爱的信念,让我们看到爱的质地是坚韧,可以不受时光侵蚀而永恒。
很多人说着“相爱到老”的誓言,却换来了一个个曲终人散。
而张德全却和康氏被迫失散在路上,跳着不能成双的交谊舞。
而有了爱,你便不再是一个只知道吃饭工作的机器。
有了爱,就连日常冒着大雨回家吃饭这样的瞬间都能拉你一把。因为你知道,在你觉得疲惫的时候有一个人能“接得住”你。
马尔克斯在写巨著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的时候,曾以一个故事为灵感:
美国有一对80多岁的老人,每年都会在墨西哥约会一次,年复一年,直到被抢劫犯打死,这段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爱情才被曝光。
书里,两人跋涉了一辈子,到了垂暮之年走到一起,那时他们已爱了许多个别人。但在那艘不会到岸的船上,他们成了彼此意义上的初恋。
爱可以让一个人永远活在记忆里,而不是一把无知无觉的骨灰。
而曾在漠河舞厅跳着独舞的张德全老人,最终会走到爱人的身边,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