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去女儿的学校接她回家的路上,总是要经过一段高速路,有时候路上车不多,可以把车子开得很快,体验飞奔的感觉。那是个平常的一天。高速路上安静宁谧,我往前开着,远处大朵的白云漂浮漫游,橙黄色的天际气势蓬勃,整个人像奔驰在风景画中,有些不真实的仙境般的感觉。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思维与感知,好像正在奔向一处无名而优美的境地。突然有了一种感动,为自然的魅力,为生命的美丽,又有一种敬畏的情怀,这一切是这样的,它就在此,如此生成。这种感动让人兴奋,有一种蓬勃的激情令人身心愉悦。其实在澳洲,这样的景致随处可见,只是我们疲惫沧桑的心灵是否还有感动,是否还会去感受?
另一次也是在开车,经过一段繁忙的街区,正好车上的收录机传来一段熟悉的音乐,记得是年轻时非常喜欢的一段钢琴曲。久违了,在海外忙碌的生活中,我已经多久没有听《秋日私语》、听《致爱丽丝》、听《昔日重来》了?浮躁,奔忙,没有头绪,除了工作的忙碌,还有家务的繁杂,每天的柴米油盐,每天的重复琐碎,好像一些藏在心底的情愫,已经淡漠了倾诉。我的泪水轻轻滑落,是感动,还是感伤,抑或就是没有由头。我们还能够感动,这是一种美丽的情怀,与功名利禄都没有关系,纯粹而清丽,深厚而凝重。有多少时候了,我们不是忽略,而是根本没有心思去体味音乐所能够给我们带来的抚慰与愉悦。当然,我们并不缺乏聆听与享受的资质,但我们却淹没在滚滚红尘的繁琐之中。用“谁有闲心”的解释在自我解脱。而这种感动与细腻的情怀,是生动而丰富的,尤其是对我们的心灵来说。
那天在中国城。我和朋友吃着大排档里面的洋茶点心。比午饭时间要早许多,大部分的食档才刚开张。一个大姐,她在这家食档打工,记得刚来阿市时,我也在食品街打工,做清洁。那时我们经常打招呼。这次我们说很久没有见面了,还有一些琐碎的家常。她然后跑过来跟我说:“哎呀,又看到你的文章了,还有去年你获奖的消息,你真是为我们争光呢!”说得我不好意思起来,但内心觉得很温暖,不是说要听表扬或吹捧,那位大姐,她一直是那样朴实,那样真诚,让我感受她的真实与善良,还有感动的温暖。是的,温暖,就像海底总动员里面,尼莫的爸爸在孤独地寻找儿子的过程中遇到其他帮助他的鱼类时,感受到的温暖,他说:“天呢,灯光,温暖,我需要这温暖。”我需要这温暖,它可以感动我,让我真实感受真切的关心与鼓励。其实我有时候写的一些小文,那么简单,甚至矫情,不过是记录一下感受,或者分享一些感受,有人,有朋友,会去细心地品味你的感受,分享你的情绪,还给你温暖的鼓励,能够有小小的感动,简单而纯粹,却又丰富而生动。
还有在由我主创的《他乡明月》出版后,许多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和读者打电话给我,对所采写了的人物与故事表达他们的感受,其中一位素未谋面的老人给我打电话,谈了他的感受,他说他拿到书后,几乎一口气读了完了书,很是感慨。因为每个出国的人背后都有许多故事与经历,有些甚至非常精彩或者沧桑,所以能够在别人的故事中读出对生活的感悟,与对生命的认识,对命运的审视,对个体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,所以他感谢我能够让他有机会读到这样的书,因为我们在海外人和人之间是有距离的,分享经历是件不容易的事,所以他说他感谢作者。而我,感觉到一种温暖与感动,因为你的辛苦与劳动的成果,有人去关注而且支持,你会在心底涌出暖意与感谢,正是类似这样的小小的读后分享,让我,觉得感慨感动。
在外出开会时,和一位教师闲聊,她说起个人生活的一些遭遇,我说,你这么美丽能干,如果我是男士,一定会喜欢你的。她听了有些诧异,然后有些感动,继而和我拥抱,说,谢谢你!我知道,千言万语,尽在不言中。我的确是这样想的,尽管生活有那么多不如意,我们还是要表达。而原来,我们也可以传递温暖与感动。还是会有温暖的感动,流淌在繁复的千篇一律的日子里,如果你去品味与感知;或者,我们自己,也可以把一份温暖,送给别人,把一些感动,送给他人。你还有感动吗?在移民的岁月里。
郭燕:
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文学学士
澳大利亚报业集团总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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